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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27.第一百二十七章認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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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七章 認罪

今日的月光很皎潔,月亮似乎有點點圓潤的跡象了。

入夏了,再過兩個月就是中秋月圓了。

短短幾日之內,張府的三個夫人就死於非命,唯一一個還活著的竟然還是兇手,這般事情讓張大人想起來,如何不崩潰?

聽別人說,張大人晚上的時候是醒來了,不過似乎還沒緩過來,整個人坐在椅子上,很久都沒說話,只是派人去找了那五夫人,聽玉清說,現在都還沒找到五夫人。

問過守門的下人,說是沒見過五夫人出門,五夫人房中的東西沒少任何異樣東西。

看來沒離開,只是不知道去哪兒了。

一張軟榻擺放在窗戶面前,對於越來越喜歡吸食月光的蘇嫣來說,是最好不過了,她整個身體帶著幾分懶洋洋地趴在窗戶面前。

玉璧枕著自己的下顎,感受著那股清幽的月色緩緩匯集而來,從她的鼻腔傳入整個身子,然後停頓到了小腹的位置。

很奇怪的,以前她只是偶爾才吸食月色,最近卻是越來越喜歡,都快趕上季宸淵的速度了。

“真是好餓啊。”吸食完了月光,蘇嫣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餓了,最近不禁對月光的喜歡加多,用膳之類的,胃口更是大了不少。

她坐在榻上,看著外面的月光,卻是感覺到自己的小腹一陣又一陣的叫餓。

不知道出現了幻覺還是怎麽了,一股清幽的香味一陣又一陣地勾著她。

她索性閉著眼睛,碎碎念道,“最近究竟是怎麽了,明明晚上吃了這麽多,這會兒竟然還感覺到了餓,好像還出現了幻覺。”

碎碎念著,一旁的男人不悅地蹙眉道,“睜開眼。”

這冷硬之中帶著幾分強硬地聲音很是熟悉。

蘇嫣忙不疊睜開眼,確實看到一盤桂花糕擺放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而那將桂花糕送到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季宸淵。

季宸淵抿著唇帶著一絲不悅看向她道,“吃。”

“你怎麽會知道我餓了啊?”蘇嫣問道,不過這問題一說出口,她就覺得自己簡直是蠢到家了,明明剛才自己還在那裏碎碎念自己餓了,現在又問出了這麽笨的問題。

不過季宸淵很明顯沒有回答她的意思,只是坐在了她的身旁。

蘇嫣便也不客氣,拿起了一塊桂花糕就往口中送,這桂花糕很好吃,比之前在將軍府用早膳時候用到的桂花糕還好吃。

這桂花糕之中溢出桂花的清香,清香之中有帶著幾絲濃郁,入口即化,完全沒有一般桂花糕的甜膩,有的只是清甜。

破天荒地,季宸淵主動開口了,“可喜歡這桂花糕。”

“喜歡。”蘇嫣毫不猶豫道,不過她突然停住了吃桂花糕的動作,她看向季宸淵道,“你怎麽知道我會喜歡這個呀。”說完還拿起手中的桂花糕朝著季宸淵搖了搖。

平日之中她很少吃桂花糕的,但是今日不知為何,吃了一塊兒,她竟然還想吃一塊兒。

“因為我以前喜歡。”季宸淵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蘇嫣一楞,難道說自己和他相處久了,連一些愛好都潛移默化了麽?

送到嘴巴的桂花糕頓了頓,她看向季宸淵道,“可是我以前也覺得桂花糕很一般,今日怎覺得很是美味。”

季宸淵眸光深了深,看向蘇嫣道,“因為它想吃。”

哪個它!?蘇嫣很是驚詫,四處看了看,卻是都看不到人,她覺得周遭有些冷,她摸了摸發冷的胳膊,然後湊近季宸淵小聲道,“這附近好像沒人。”

蘇嫣很明顯不知道季宸淵指的是什麽,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為何這般餓的原因。

不過既然打算三日後再告訴她,季宸淵也不會提前告訴她。

季宸淵依靠在軟榻上,眸子看著窗外的月光,似乎不想和蘇嫣說話。

蘇嫣便也很是知趣,將一塊兒桂花糕吃了,忍不住那桂花糕的想起,擡手之間又取了一塊兒。

這麽好吃的桂花糕是何處來的,味道真好。

不一會兒,那磁盤之中的桂花糕便全部消失了,蘇嫣看向季宸淵道,“阿淵,這桂花糕真好吃,是在哪兒買的啊。”

這會兒,張府裏的廚子恐怕早就歇息了吧,再說了,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,聽說不少的奴才都告假回家的,管家也無暇管理,只得準了他們的假期。

季宸淵的眸子閃了閃,他並未說在何處買的,只是伸手順著蘇嫣柔順的發絲撫摸了一下來道,“喜歡就好。”

蘇嫣突然猜想了一個事情,這桂花糕該不會是季宸淵做的吧,不過他一個行軍打仗的將軍,怎麽會做糕點呢?想想那場景就覺得奇怪。

一陣奇怪,她還是別去想了,伸手將那磁盤取了下來,放置在一旁的矮桌上,然後季宸淵大掌一伸,就將她擁入了懷中。

吃飽喝足了,困意也上來了。

夏日靠在季宸淵微涼的懷中,甚是愜意。

她擡頭看了看季宸淵,微微有些倦意道,“阿淵,你說五夫人去哪兒了啊。”

季宸淵低頭看向她道,“總之會出現便是了。”因為這府中有她所牽掛的人,她不會做了事情就輕易離開的。她的目的並未全部達到。

蘇嫣垂眸,她總感覺一切似乎季宸淵都了如指掌,而這些問題是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大清楚的事情。

“難道說我不僅道法低,連腦子也不夠用啊。”聽了蘇嫣這微有些洩氣的話,季宸淵竟然勾唇一笑,他道,“我從未答應讓你做這些。”

他的語氣之中難得沒有冰冷,而是帶著幾分清然。

蘇嫣撇了撇唇道,“冥婚之下,還能活三年,以前不知道或者的意義,現在知道了,自然要趕緊利用時間了。”

“什麽意義?”季宸淵問道,黑眸之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。

蘇嫣很認真地想了想後說道,“捉妖除魔,扞衛道家。”

季宸淵直接松開了手,然後側過身子睡去了。

那微涼的懷抱一下子離去了,蘇嫣有些奇怪,她爬到了季宸淵的手臂上,看著側過身子的季宸淵,卻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眸子。

蘇嫣嘆了口氣,她看著外面的月色,想了想,還是睡下了。

在蘇嫣睡著後不久,男人冷冷地眸子張開了,他大手占有性地將蘇嫣重新摟回了懷中。

看著蘇嫣睡著後的樣子,他不由得蹙眉道,“還以為你是舍不得別的東西。”

夜深了,與此同時,在張府的最荒涼一角。

月白色的衣裙旖旎了一地,空氣中彌漫著馥郁的梔子花香。

錦心走在月色之中,顯得越發的清冷了起來,不一會兒,出現在了她面前一座院子,上面的牌匾微有些陳舊了。

“北苑。”

微風將她的發絲吹拂到了唇角,錦心伸手將發絲輕輕撫開。

她偏這頭看了一會兒,然後緩步走了進去。

夜風涼涼之中,大夫人消瘦的身子坐在花壇面前,那美麗且妖艷的罌粟花掉落了一地。

“哢嚓。”一聲響聲從鋒利的剪子和花枝相觸的地方傳出。

錦心看不見大夫人在做什麽,大夫人背對著她,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下來,以錦心的位置,只能看到大夫人似乎在修建花枝。

可是修剪花枝,為何花瓣會掉落一地?

錦心轉過身子,看到大夫人素白的手狠狠抓著那罌粟花,猛一剪子落下去,花就掉在了地上。

“姐姐。”錦心一驚,連忙跪坐在了大夫人的跟前,拉著她剪花的手道,“姐姐,這花是啞奴教你種的,為什麽要剪掉?”

看著自家姐姐這般,錦心心中一驚,難道說姐姐已經知道了麽?

大夫人雙目無神,看出去一片清遠,她冷然地抽開了錦心的手,身子跟著搖晃了一下,不過很快便坐穩了,她伸手就拿起剪子又按住了一朵含羞待放的罌粟花。

“哢嚓。”又是一聲刺耳的響聲,剪子刀起刀落之間,有一朵罌粟花無力地掉落到了冰冷的地上。

過了許久,大夫人緩緩開口了,“錦心,你為什麽要那麽做。”

聞言之際,錦心心口一緊,隱約帶著幾分心悸,她知道姐姐問的是什麽事情,是,這件事情她似乎真的做過了,可是能報覆到那男人和三個踐人,她無怨無悔。

錦心微微別過頭,她的唇動了動,卻是沒有說出任何話來。

大夫人從椅子上起身,然後跪坐在了錦心的身邊道,“我們是姐妹,哪怕這麽多年不見,我也知道,你為了姐姐,進了這張府,對不對,你在張府之中並不是做一個丫鬟的,對不對?”

之前錦心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,她曾經開心過,終於和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重聚了,可是她想不通為何大戶人家出身的錦心會在這個張府做一個丫鬟。

現在她終於明白了,自家妹妹為了替自己報仇,做了那男人的小妾。

顫抖的素手觸碰著錦心冰冷的雙頰,下一秒,大夫人擡起手,狠狠地朝著自己扇了一巴掌。

力道是從所未有的大,她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嗡了一聲,隨後便覺得口中一腥,一道血跡從她的唇角溢出。

“姐姐。”錦心一驚,連忙擡起自己的袖子就往大夫人的唇邊擦去。

“錦心,這是姐姐該受的。”大夫人扯住錦心的手不讓她替自己擦拭去那血跡,月白色的衣袖還是沾染了些許血跡,看上去一種淡淡的悲悸。

涼風之下,大夫人原本就消瘦的身子顯得更加單薄了,她看向錦心,擡手順著錦心的輪廓緩緩滑到了她的下顎,她道,“錦心,其實你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活的,都是姐姐連累了你。”

“不。”錦心抓住了大夫人的手道,“姐姐別想多了,這些都是錦心心甘情願做的。”

聽著這番話,大夫人唇角浮現了幾絲苦澀,她輕聲道,“心兒,先別說那些,可能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,我們姐妹也許久未聚在一塊兒了,你先陪姐姐進屋,好麽?”

錦心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家姐姐突然這麽說,但是還是點了點頭,跟著姐姐一塊兒進了屋子。

屋中的淒涼讓錦心看了,還是忍不住一陣淒涼,不過沒關系,府中的那三個踐人都被她收拾了,過段時間那男人就該接姐姐回去了。

殺人的事情是她做的,她自然會承認,那男人也不知道她和姐姐的關系,姐姐原本該有的,一切都會還給她的。

看著錦心擰起的眉宇,大夫人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聲氣。

或許錦心不知道,來北苑這條路,是她自己選擇的,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相處是極難的,只是她唯一不想的,便是為難了自己那苦命的孩子啊!

“姐姐,你怎麽了?”看著大夫人嘆氣,錦心不由得問道。

大夫人輕輕搖了搖頭,然後道,“錦心,你先坐在桌邊,等會兒姐姐就來。”

桌邊已經擺好了兩把椅子,似乎大夫人知道錦心會來一般。

大夫人從一旁的櫃子裏面取出了一壇酒,這壇酒是她以前藏下的,原本打算啞奴日後娶媳婦了,給啞奴他們的祝賀,不過現在,不,應該說是永遠都不會有那麽一天了。

看著那壇酒,錦心有些奇怪,她從來不知道姐姐還會喝酒的。“姐姐,這是?”

“姐姐許久都未和你談心了,近日來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,姐姐決定好好和你聊聊,不過長夜漫漫,似乎太枯燥了。”大夫人坐在了錦心的身邊,她知道錦心不勝酒力。

錦心聽了這話,覺得似乎在理,更何況,明日她一走,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。

她今日想了想,至親之人,她也是啞奴的小姨,多少是有血緣關系的,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,她自然會用自己的血去祭奠啞奴,讓她投胎轉世!

大夫人素手將酒壇上面的紅布打開,一股酒香就溢出來了,醇厚的酒香彰顯這酒藏了許多的日子。

啞奴出生後不久,這壇酒就被她放在這間屋子的小櫃子之中了。

大夫人從桌上的托盤上拿出了兩個酒杯,兩個酒杯穩穩地放置在了她和錦心的面前。

她正準備起身倒酒,但錦心看著那酒壇和大夫人消瘦的身子連忙站起身來,將大夫人的手按住道,“姐姐,讓我來吧。”

大夫人扯出了一抹笑意道,“好。”

她看著錦心的側頰,心中升騰起一股子的內疚。

錦心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。

思索之間,酒香更甚,錦心端起一杯酒對著大夫人道,“姐姐,啞奴之事,我自有辦法解決,我會送他去投胎的。”

聽到啞奴的名字,大夫人唇角出現了幾分澀意,是上天註定那孩子命苦了吧!

“錦心,不提那些事吧,上天既然讓啞奴來到這世間,他的命運,老天自有安排。”話語之中帶著一分解脫,其實也是解脫不得的自我開脫,大夫人說完之後,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。

錦心感覺到一陣難過,她知道姐姐的難過,但是她·····必須那麽做!

揚手之間,酒盡。

只是,那酒的勁道似乎不小,一杯酒下肚之後,她只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,對了,她忘記自己不能喝酒的啊!

錦心搖了搖頭,看著眼前朝著自己微笑的姐姐似乎變成了兩個,然後兩個變成了三個,然後······

“姐姐·····”她伸出手,想要觸碰到姐姐,卻還未觸碰到姐姐,手就垂下了,整個人癱倒在了桌上。

迷糊之中,她看到啞奴找到了自己。

十幾歲的男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衫,下人嫌惡地看著他想要將他趕走。

她阻止了下人,從未發過火的五夫人卻是冷眼掃了一眼下人道,“除了啞奴外,全都給我退下!”

這一聲,讓所有都鄙夷啞奴的人不敢在五夫人面前放肆了。

所有的奴才都退下後,啞奴撲通一聲跪倒在了五夫人的面前,他說,“五夫人,我知道您是我的小姨,也知道您是道上的姑奶奶,我求求您,求求您。”啞奴後面的話語泣不成聲。

錦心一驚,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捂住他的嘴小聲道,“好孩子,我是你小姨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說出來,不是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,而是怕自己多年來的詭計毀於一旦。”

啞奴點了點頭,他伸手將錦心捂著他唇的手拉開道,“小姨,我知道您其實是想要幫母親報仇,對不對?”

被啞奴說中了自己的目的,錦心想了想後點頭。

“可是我母親並不想,我知道的。”啞奴自顧自地自己說道,隨後又嘆了口氣道,“小姨,我知道前些日子有一個黑衣人來找你,說要你養一只小鬼才能更快更好地報覆她們!”

聽到少年說出這句話,錦心自己都楞住了。

養小鬼是道上的禁術,她也算是道上的姑奶奶,錦門的後人也不知道,況且這手法殘忍至極啊!

錦心搖了搖頭道,“不行的,這違背天理。”其實如果真的能報覆,她是願意將自己煉化為小鬼的,可是這樣一來,她就不能親眼看到報覆的快意了!

煉化的小鬼,是只認識主人,卻沒有心智的。

啞奴半坐起身來道,“小姨,我不想看那幾個人夫人這樣欺負母親,難道你忍心麽?”

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戳到了錦心的心窩之中。

她也親眼看見,那三夫人有意無意地就在挑弄二夫人,二夫人受氣之後,到了北苑之中就是對姐姐一陣羞辱和好打。

二夫人不過是姐姐當初的一個陪嫁丫鬟。

她竟然敢這樣!

想到這些,錦心便心如刀割,她攥著絲帕的手也緊了緊。

這時,聽得啞奴拉著她的衣角道,“小姨,我願意做這一切。”

啞奴的話讓她楞住了,她看向啞奴,被啞奴臉上堅定的神情給嚇住了,她聽見啞奴道,“小姨,我無怨無悔。”

隨後·····她便做了這一切,想到這一切,她緊閉著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,隨後越來越多,只是昏睡之中的她什麽都不知道。

一旁的大夫人看著這一切,微有些心痛,她抽下自己腰間的絲帕,輕輕給錦心擦拭去。

最後一張錦帕都濕完了,錦心才稍微安靜了許多。

大夫人嘆了口氣,削薄的身子用盡全力將錦心扶了起來,酒醉之後的錦心特別的沈,好幾次,大夫人都差點和扶著的錦心一塊兒摔倒地上去。

終於在跌跌撞撞之中,大夫人將錦心扶到了chuang上。

看著昏睡之中的妹妹,大夫人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道,“錦心,你會有你的好生活,明日之後,離開這兒,永遠都不要回來了,姐姐早就該死了,只是為了啞奴才茍且偷生了這麽多年,早就不應該屬於這兒了。”夜裏始終還是有些涼的,大夫人扯過一旁的被子替錦心蓋上了。

錦心醉了,且睡得很沈。

大夫人緩步走到了圓桌之上,酒壇之中還不斷溢出酒香,整個屋子中都還彌漫著這股味道。

她拿出了許久都不曾用過的筆墨紙硯。

好多年不曾書寫,只覺得手僵硬得緊,她看了一眼睡在chuang上的女子,淺笑著搖了搖頭,微弱的燭光之下,她開始了磨墨。

濃墨渲染在紙上,只見她緩緩寫道,“心兒,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,姐姐已經離開了,姐姐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,現在大概已經是大限已到了,你以後就好好生活,酒醒之後不要去其他地方,回到錦門吧,你離開了這麽多年,娘親也該著急了,不孝的女兒有我一個就夠了,你別再讓娘親傷心了,姐絕筆。”

寫完之後,大夫人站起身來,系在腰間那兩塊重合在了一起的雙魚玉佩隨之搖晃。

大夫人低頭看了看那玉佩,伸手將玉佩解了下來,這玉佩是母親的陪嫁之物,她遠嫁那年,母親特意將這玉佩一分為二,一塊給她,另一塊兒給了妹妹、

意思就是,無論她如何,她都是母親的女兒,心兒的姐姐。

可是如今她這個姐姐沒有盡到責任,在這北苑之中茍且偷生,如今還害得自己的妹妹這般。

大夫人搖了搖頭,輕聲道,“這真是不應該啊!”

她走到了chuang前,將那重合了的雙魚玉佩從腰間取了下來,隨即放到了錦心睡著的枕頭旁。

似乎要將對妹妹最好的記憶都帶到輪回之中去一般,大夫人仔細看了看後淺笑摸了摸錦心的臉頰道,“你好好活就是姐姐的心願。”

睡夢之中的錦心似乎聽到了大夫人的話語一般,她睡得有些不安分,幾次伸手想要抓住大夫人的手,但是大夫人卻是起身,沒能讓錦心抓住她。

錦心睡得沈了,大夫人打開了一旁陳舊的木櫃,拿出了那裏面許多年前張大人命人給她做的新衣衫。

當時是最好的布匹,張大人說,結發夫妻,同甘共苦,可是誰都想不到,當初陪嫁丫鬟為了攀上高枝,誣陷她通殲,隨後又將她關在了荒廢的院子北苑之中,並偽造成她難以承受被夫君發現通殲的事實而自盡的假象。

其實一開始,她是有想過出去的,不過是一個拙劣的騙局,可是那人啊,硬是鐵了心,沒來找她。

那新羅衫之上的流雲紋曾經是她最喜歡的,只不過已經毀掉了的容貌似乎配不上了。

她穿上這裙衫後,從背影看過去,一個姣好的身形讓人不得不動心,可以想象,那張臉若是沒有毀掉,該是如何的美麗。

大夫人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,卻是感覺到奧凸不平的觸感。

簡單的一個芙蓉發髻恍若從前一般,用幾支珠釵點綴,更是好看,看著鏡中的自己,是那般的熟悉又是那般的陌生。

只是除了這張醜陋得如同蜈蚣一般的臉罷了。

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,嘆了口氣,還是將那黑紗帶在了臉上,除了那一雙水盈盈的眸子,便再也看不見她臉上那交錯縱橫的傷疤了。

大夫人就坐在椅子上,坐了*,許久未用的銅鏡似乎也有些累著了,它也陪著大夫人坐了*。

許久,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入小小的屋子之時,大夫人突然覺得,原來時光也可以這般安靜,只不過,這份安靜很快就會被打破了。

她站起身來,看著chuang榻上的女子,唇角一笑,旋即推開了門,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身上,段紅色的衣裙在陽光之下徐徐發亮,它在衣櫃之中躺了許久了,原本就是要讓那人看的,今日依然。

大夫人踏出了北苑,門被她輕輕地合上了。

只是chuang上的女子依舊未醒來。

第二日一大早,張大人似乎已經平息了許多,坐在膳食廳和蘇嫣他們一並用著早膳。

季宸淵向來是不用人類的膳食的,所以只坐在一旁,並未用膳。

蘇嫣和玉清默默地用著膳,張大人也沒有說任何話,而他身旁的幾張椅子早已經被人扯了開去。

這時,一個奴才走了進來,將最後一道菜上了上來,是涼拌黃瓜,夏季用來,最是清涼不過了。

張大人卻在此時將筷子重重地放下了,他看向那下人,低聲問道,“五房那女人找到沒有。”

那奴才聽出了張大人語氣之中的不悅,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。他連忙低聲道,“尚且還沒有,不過·····”他正準備說五夫人定然還沒有離開張府,卻不料張大人手中的筷子狠狠擲落在了他的腳下。

那奴才被嚇的身子一抖,畏畏縮縮道,“應該,五夫人應該,還沒有離開。”

聽了這話,張大人似乎並不滿意,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奴才道。“若是找不到那女人,你們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了、”

奴才聽了這話,心中自然懼怕不已,連忙點頭道,“不會的,奴才這就去,奴才這就去。”

其實說到底這奴才只不過是一個上菜的小工罷了,卻被張大人這般責罵。

不過主子怒火當頭的時候,奴才是會被這般驅使的。

一旁的蘇嫣見狀,早已經沒了胃口,將筷子放置到了一旁,季宸淵看向她道,“夠了?”

蘇嫣摸了摸肚子,雖然感覺不到飽意,但是卻著實沒了胃口,她帶著幾分無奈看向季宸淵小聲道,“昨日用了那桂花糕,今日不管吃什麽,腦海裏都還停留著那桂花糕的清香味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對那桂花糕很是喜歡。

接著她又道,“今天還想吃。”

季宸淵閃了閃眸,不過旋即一抹笑意出現在了他的眸子之中,他道,“不修行道法,天天都會有。”語氣之中的誘哄之意很是明顯。

也難怪他今日的語氣中沒有淡漠了。

蘇嫣洩了氣,然後拿起了筷子繼續吃飯,既然沒有桂花糕了,那還是吃飯吧。

這種無聲的拒絕,季宸淵並不在意,她現在不妥協,總會妥協的。

而一旁的玉清看著張大人的樣子,唇角掀起一抹笑意,今日因前日果。

那日僵屍王讓她去叫張大人之後,順道也幫忙調查了一些事情,原因她也略知一二了,不就是幾個姬妾爭風吃醋的事情麽?

陪嫁丫鬟的二夫人想要鹹魚翻身,陷害了張大人的結發妻子大夫人,原本以為將大夫人被關在北苑之後,會得*,卻不想張大人接連娶了三夫人。

為了對付三夫人,她主動提出將自家的表妹送進張府來成為了四夫人,四夫人雖然受*,卻是個沒腦袋的家夥,接著又來了五夫人。

一切地一切,都是源自爭風吃醋。

在一旁伺候的奴才見張大人手中的筷子扔出了後,一個奴才乖巧地遞上了一雙幹凈的筷子,另一個奴才將那地上的筷子撿起。

就在那奴才的手觸碰到筷子的時候,一雙錦繡鞋子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,那奴才擡頭,看見一個身形都很像五夫人的女子出現在了膳食廳之中。

他心中一顫,難道這五夫人出來認罪了?

昨日大人那狠絕的話語奴才們還記憶猶新,五夫人這會兒出來,倒還不如去官府認罪來得好。

奴才甚至覺得即將到來的會是狂風暴雨,他不敢繼續在這兒呆下去了,撿了筷子之後就迅速退到了一旁的角落上去。

看著那雙熟悉的眸子,張大人楞住了。

別人或許不認識她,但結發夫妻,嫣能忘記?

張大人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,他甚至有些不信得揉了揉自己的眸子,再三確認他面前站著的人是自己的結發妻子錦然後才放下了筷子。

“然兒,你還活著。”張大人站起身來,原本正值壯年的身子在此刻卻有些顫顫巍巍了。

他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,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了都感覺到有些心酸,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到大夫人那帶著黑色面紗的臉頰,卻被大夫人後退一步,躲了開去。

大夫人嘆了口氣,然後緩緩道,“你老了。”

雖然才過了十幾年,但是當初夫君的臉上並沒有這些滄桑。

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。

但是張大人顯然沒將大夫人的這番話放在心上,他的喉頭一陣酸意,他帶著幾分哭意道,“你躲在哪裏,為什麽現在才出現見我?”

大夫人沒有回話,卻聽得張大人繼續絮叨道,“當時你自盡了,我悔恨不已,我曾經想了很久,若是時光倒流,哪怕你真的做了那些事,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,只要你別離開我。”

張大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了,似乎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中去。

聽到張大人說這番話的時候,大夫人的眸中閃過了幾絲痛楚,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,她看向張大人,然後緩緩道,“一切都過去了。”

對,因為過去了,過去很久了。

她曾經絕望過,絕望於他的不相信,絕望於他不來尋找自己,絕望於他娶了一個又一個。

但是現在,她突然明白了,有時候,再深的感情玩不過一時之間的惱怒。

大夫人故意後退了幾步,她快速地取下了頭上的珠釵。

張大人驚恐地看著大夫人,看著她將那珠釵橫在自己的喉頭,在他的註視之下,大夫人生生將那珠釵往自己的喉頭推了幾許。

刺眼的血跡流淌而出。

張大人完全嚇住了,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道,“然兒,放下珠釵,我們····我們重新····重新開始,我···我可以什麽都不追究。”

大夫人並沒有看向張大人,她只是透過張大人,看向了不遠處坐著的季宸淵。

這個男子渾然天成的氣質彰顯著他不是凡人,大夫人知道,這男子定然知道兇手是誰。

不過就在剛才,那男子回了她的眸光一剎,雖然只是一剎那,但是她知道,倘若她今日執意如此,這男子應該是不會告發她的!

大夫人將珠釵再次推進了幾分,在張大人驚恐地眸光之中。

“大人,若我說,那幾個妻妾都是我殺的呢?”輕飄飄地話語說出來之後,張大人整個人都楞在了當下,半晌未說出話來。

大夫人閉上了雙眸,心中閃過一絲釋然,心兒,好好活下去!

手擡了起來,握緊了珠釵幾分,下一秒,朝著自己的脖頸狠然刺下!

“叮!”一根小巧的簪子飛射而出,將大夫人手中的珠釵打飛出去許遠。

大夫人看到手中的珠釵不見了,很是惶恐,而這時,一旁的奴才上前來將大夫人捉住了,他們此刻不敢亂動,卻是看向張大人,等候著自家主子的吩咐。

過了良久,聽得張大人聲音中帶著幾分悲切道,“先將她····關押起來吧。”

這時,蘇嫣才發現自己頭上的發簪不見了,她摸了摸發絲,然後看向一旁的季宸淵。

季宸淵並未看向她而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張大人和大夫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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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還有五千字更新,為之前的更新龜速阿夏道歉,以後每日保底六千字,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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